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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事
寫在前面的話:這個假期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,也放下了很多自我喜歡的東西,我今年大四,大學的最后一年,有一天晚上,在實習的公司加班至深夜,在眾人的忙碌中,我偷眼看向了窗外,窗外有藍色的飛鳥,在空中一圈圈盤旋而過,有些莫名的情緒就那么裹挾而來,帶著一場秋雨的涼。
1
窗外有飛鳥,在暮色生輝中,撲騰著翅膀在高樓盤旋的空隙中緊張地飛翔,她從忙忙碌碌的數據敲打中稍稍抬了下頭,便看見了一串串一閃而過的灰色剪影。
她最后移開了還半對著電腦屏幕的視線,看向窗外那一片自由的天。
天色已晚,灰蒙蒙的天邊還有幾絲漏下的光,她還是看到了遠山在朦朧的夜色中展現出來的張牙舞爪的影。像是一頭能吞噬一切的怪獸。有風從窗外吹了進來,輕飄飄的,有飛鳥身上落下的羽毛般柔軟的觸感,她享受著這份難言的溫柔,只是,她最后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她的鼻炎又嚴重了,該去抓點中藥調理一下了,她想。
她用手攏了攏身上的格子襯衫,眉頭皺起。不知怎樣的,她突然覺得今年的秋天格外冷冽。
辦公室里寂靜無聲,她旁若無人地敲擊著鍵盤,不顧旁邊的同事時不時撇來的疑惑的視線。筆記本電腦的排放口發(fā)出呼呼呼的灼熱聲響。她煩躁地拿起身旁的礦泉水,吃力地擰開瓶蓋,咕咚咕咚將瓶中的水一飲而盡。余光中,她下意識地又瞥了一眼窗外,天黑了,黑夜?jié)饽绯怼?/p>
她側頭看了一下旁邊男同事緊緊盯著電腦屏幕的臉,凹凸不平的臉上泛著月色皎潔般的白色,他神色專注,一絲不茍。她真懷疑,她的同事有一天會不會被電腦一口吞掉,成為那些不知名的密密麻麻數據中的一小點,然而他卻還不自知,仍舊在那片虛擬世界里如魚得水。
“我怎樣了?”同事最后忍受不了她的視線,喏喏地問道。
她最后從不著邊際的想象中回過神來。
“哦,沒什么。”她回
“哦,”輕描淡寫的語氣,她的同事點點頭。又繼續(xù)鉆進工作的世界里。
她無比厭惡這么無趣而的人,是的,無趣,對世界沒有任何的好奇心,一切都按部就班,得過且過,沒有剩余的表情。
這么想著,她又覺得自我想多了。其實,她有什么資格嘲笑人家呢,她但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,大學未畢業(yè)。之所以會做這份工作,實在也是生活所迫。是的,就是生活所迫,以前她覺得能說出“生活所迫”的這個詞的人,必須帶有某種裝佯的氣質?纱丝,當她自我真正明白何為“生活所迫”時,才發(fā)現。所有的生活所迫里,都藏著難言的辛酸與苦辣。
她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澀,掩飾性地捋了捋耳側掉下的發(fā)絲,盡量讓自我顯得平靜些,不至于讓別人發(fā)現她的脆弱。
桌子上擺放著的手機嗡嗡地震動著,她順手拿起來劃開,是舍友棉打來的電話,她按了掛斷。不用說她也明白棉是問她什么時候回學校,她沒接,不是因為不開心,而是因為領導正在對面看著。
她突然覺得心里溫暖,她和棉一齊在外面租房子度過整個暑假,沒錢的時候一齊啃過一塊錢的饅頭,吃過三塊錢一頓的飯。留意翼翼節(jié)省著每一天的開支,不敢去逛超市,害怕一不留意就用了不該用的錢。她們也一齊在陰雨綿綿的雨天同撐一把傘,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,濺起叮叮咚咚的水花,水花濺濕了她們倆的帆布鞋。兩人奔跑著回到租住的鐵皮小屋,棉噼里啪啦地抱怨,她卻覺得異常開心,在冷清的雨天,能有人一齊說說話,哪怕只是抱怨天氣的絮絮叨叨,也總比一個人呆著無話可說的好。
她和棉今年已經大四了,再有不多的時光,她們也許就要各奔東西,但這段夾雜著諸多晴天雨天,夾雜著俗世煙花氣息的小歲月,她不會忘記,也許未來的某天,當她老了,還能回憶起這段時光,在梔子花飄香的午后,和棉打著電話,平心靜氣地閑聊。
對面的領導突然站了起來,扭了扭臃腫的身體,吃力地拉開黑色的靠椅,背著手悠悠的走出了會議室。她突然覺得簡單許多,風吹著窗簾珠簾的拉手,咯噠咯噠的響聲,敲擊在她的心弦上,旁邊的同事讓她去用膠布貼著,就這么咯噠咯噠地響著,總會擾人思緒。她點點頭,沉默的起身,彎腰從桌下的抽屜拿出透明膠布,向窗戶處走去。她坐的位置隔著窗戶只有幾步的距離。
她先將膠布撕下一截粘在手上,又細細地將窗簾的拉手在手里繞了幾圈,繃緊,然后將拉手拉向一側的木制墻面,簡單地用膠布粘住。風最后不再鬧騰了,窗簾的拉手也因有了外力的牽制而安靜下來。會議室又繼續(xù)恢復寂靜,那是死水一般云淡風輕的靜謐。
她突然就起了看看夜景的興致,沒有立即回到座位,而是將雙手撐在窗戶的橫沿上,興致勃勃地欣賞起蘭城的夜景來。
她加班的會議室是在十四樓,在這所蝸居的小城里,十四樓已經算是一個頂高的高度了,別的不說,至少在此時的她看來,十四樓絕對是一個能夠俯瞰整個蘭城的高度,她輕悄悄地對著窗外呼了一口濁氣。這才開始好好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夜色。
燈火輝煌,這是她的第一感受。燈光,五顏六色的燈光星星點點,散漫分布在蘭城的各處。她轉眼瞥了一下會議室正中央掛著的鐘表,時針慢吞吞地在分針的催促下,不情愿地向著十點走去。
十點了,十點的時候,宿舍里的其他人在做什么呢?雨和雁就應還在圖書館里待著,而棉,就應已經在床上躺著了,也許還沒睡著,無聊地刷著手機,或許還在聽手機里奇奇怪怪的歌曲,她想,嘴角不自覺地勾起。她許久沒有和她們好好聊過天了,除了上課和看書時間,大多數時刻都在忙忙碌碌地上班。下班回到宿舍,也因為累的緣故而不想說話。
也許,什么時候就應好好聚聚。
她突然看見了從云層中脫逃而出的月亮,皎潔月身發(fā)出柔軟的光,慷慨地灑向整個蘭城,她閉上眼睛,享受此刻的溫軟。也許是受到月光的蠱惑,此時的她完全忘記了自我加班的疲憊,連多日積攢的辛酸委屈情緒,也一并安靜了下來。
會議室窗戶對面能看到一座大樓,此刻雖是深夜,大樓卻仍然發(fā)出金色的光。那光實在耀眼,會讓人聯想到掛在天上的太陽。同樣金碧輝煌的顏色,大樓的光讓人沉迷,而太陽的光,則會讓人灼傷。
2
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的父母,她來自農村,一個偏僻的小地方,那地方青山綠水,鳥鳴花香,有著陶淵明想象中的桃花源的氣質,可那里并不是桃花源。那里很窮,是窮鄉(xiāng)僻壤的那種窮,方圓百里沒有任何能夠招人的工廠,所以她家的經濟收入全是靠農作物,“靠天吃飯”這四個字的重要性此刻就分外的凸顯了出來。
她家那里幾百年沒遇到過那么嚴重的災難,鴿子蛋一樣的冰雹,毫無預兆地從云層中掉了下來,噼里啪啦一陣響,她的父母那時正站在樹蔭下興高采烈的計劃著去買煤來烤煙,觸不及防地被這么一場冰雹給驚在了原地,直到頭上傳來不能忽視的痛感。她的父母才急急忙忙地跑進了屋里。她的舅舅那天也剛好去買煤,那時已經將煤裝上了他自我的拖拉機,正要將手里的鈔票遞給煤商,結果她的舅母匆匆地打了一個電話來,氣喘吁吁地說完了冰雹的事。她的舅舅一開始還不相信,幾分鐘的時間,他在家的時候明明天氣晴朗,陽光明媚,怎樣一轉身,世界就變成了另一個樣貌。
他的舅舅仍舊有些懵,對舅母在電話說的話持半信半疑的態(tài)度,當然,雖然她的舅舅還有些猶疑,但手上下意識的動作卻是將遞過去的錢收了回去,然后朝著對面咧著嘴正準備伸手接錢的煤商說了句“這煤我不要了”。然后轉身迅速跑到拖拉機上,將已經裝好的煤重新倒回煤堆里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(fā)動拖拉機突突突地離開了煤礦廠。留下一臉目瞪口呆的煤商在原地。
她的舅舅開著拖拉機回到村子里的時候,拖拉機飄過的泥車路上還有未完全融化的冰雹顆粒。全村人都聚集在了一處,此時冰雹早已經下完了,但它任性過后留下的爛攤子卻沒人去收拾。人禍可免,而天災卻是避無可避。事實上,沒有人能拾掇得了這場瘋狂的天災留下的爛攤子。
冰雹過后空氣中散發(fā)著莫名的清新氣味,當然此時沒有任何人會去關心這些,所有人眼睛的方向,都看向了那些破破爛爛的莊稼地。一片稀稀拉拉慘綠慘綠的顏色,明明前一刻還碧油油的茂盛莊稼,就在那么一刻鐘不到的時間,全部毀于一旦,殘缺的煙葉和玉米桿在微風中散發(fā)著慘淡的氣息,村子里眾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臉上一片茫然的神色,所有人都不知所措。
他們還沒能從這場大自然的肆虐中回過神來,就要理解今年即將面臨的顆粒無收的局面,而這種局面,他們不能理解,也不愿理解,但他們卻不得不理解。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她的父母。她不明白她的父母那時的感受如何,村子里發(fā)生這場大災難的時候,她還在千里之外的蘭城。
她聽到這個消息,是在剛剛考完期末考試后沒幾天,那天,她和棉剛剛從學校宿舍搬去二人租住的鐵皮小屋,兩人剛剛打掃完,棉在外面吹著風,她躺在床上,正打算閉眼休息一下。她的父親就是那時候打電話來的,她接電話的時候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場觸不及防的風暴,她以為父親只是想她了。
她的父親是用一種近乎開玩笑的語氣跟她說完關于那場冰雹的事的,她的父親可能只是不想讓她擔心,所以語氣里還帶著一點笑意。父親那時雖然在笑,但她還是聽出了隱藏在笑意背后的沉重悲戚,那一刻,她仿佛聽到了父親心里哀嘆的哭腔。
她的父親還在電話那頭感嘆那場冰雹的個頭真大啊,有鴿子蛋那么大。她沒有見過鴿子蛋,不明白鴿子蛋有多大,但她已經從父親的語氣中猜測到這場天災所帶來的嚴重后果,那就是今年父母的所有辛苦將全部付諸東流,全家人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窘迫。
那個時候她首先想到的卻不是怎樣去安慰父親,而是想到前幾天和母親打電話時母親聲音里真切的高興。
“媽,今年莊稼怎樣樣?”她在電話這頭漫不經心地問。
“今年莊稼長得好,烤煙長勢很好,煙葉上也沒有斑點。”她的母親在電話那頭說。
“啊,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。”她笑答。
“是啊是啊,今年天公真做美。”她的母親同樣笑著說道。
那時候的她和母親都沒想到,神圣的天公,也會有不成人之美的時候。
事實上,莊稼長得好與不好,從來都不是天氣的緣故,也許這其中也會有那么一點,但也只是其中很小的因素。農村人將一切歸結在天公的身上,但是是對自然的一種敬畏之心驅使。真正的原因,但是是田間勞作者的用心罷了。她能想象到她的父母以前頂著熱辣辣的太陽,在田地里忙碌地除草,一遍又一遍。那時候的他們,必須帶著今年大豐收的滿腔熱忱,在他們眼中的一方小天地默默耕耘著,不顧太陽在他們的臉上身上肆無忌憚地劃下溫柔的刻痕。
她的父親沉默著,她也在沉默,此刻,深深的無力感傳遍她的全身。她深知自我根本做不了什么,蒼白的口頭安慰,她說不出口,不是不愿意,只但是是她和電話那端的父親都明白。說什么都沒有用,今年,他們都要留意翼翼拮據著過日子。
她不能再向家里要一分錢,這是她能做到的能夠讓父母少點負擔的決策。
她和她的父親在電話兩端沉默了好幾分鐘,父親沒掛電話,她也沒掛,她留意翼翼的呼吸著,害怕讓父親聽出她的不安,她的父親同樣留意翼翼地呼吸著。但她還是能感覺到父親呼吸中的顫栗因子,是因為害怕么?一向穩(wěn)重如山的父親,居然也會有害怕的時候,這是她始料未及的。她也許明白父親害怕什么,他害怕,他養(yǎng)不活我們這一家子了么。她一下子又多了豪情萬丈的氣勢。
“爸,沒事,我這不是在上著班么?你不用擔心,今年我的生活費就自我承包了。”她打破沉默,笑著說道。
“你能夠么?你明白,家里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爸,你不要說了,我都明白,你看,我已經大四了,能自立更生了。你不要為我操心。”她打斷她的父親已經到嘴邊的話,急切說道。
她匆匆掛斷了電話,她害怕再和父親通話,她就會失去那難得的豪情,她覺得她已經足夠堅強,但是聽到父親語氣里的悲傷,她就心酸難耐。她將已經奔涌而上的眼淚硬生生地逼了回去。將手機隨手丟在床頭,翻身爬了起來,站在窗戶處向外張望。
她和棉租住的鐵皮小屋里只有一張床,床頭處有一個窗戶,她透過那扇小小的窗戶,看到了一只蹣跚飛舞的綠蝴蝶,它就那么飛呀飛呀,最終飛向了她看不見的遠方。她有一天也會像那只綠蝴蝶一樣,飛到她就應到達的地方,她這樣想。
棉從外面走了進來,她的眼神里藏著些什么,她動了動唇,想說什么,最終什么都沒有說。棉明白了她家里發(fā)生的事,她在外面聽到了,畢竟從床到門外,也但是是幾步路的距離。只但是她不說,棉也從來不提。兩人心照不宣,一齊在那間鐵皮小屋里度過了那個對她來說極其難捱的暑假。
3
她長長的嘆了口氣,收回了因對面大樓的燈光而發(fā)散開來的思緒。她對她的家鄉(xiāng),一向抱著濃郁的愛意,那里有她跌跌撞撞的少年時期,同樣也承載著她懵懂的青蔥歲月。但是,此刻她對那個地方卻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,那不是近鄉(xiāng)情怯的留意,而是一種從心里散發(fā)出來的不愿意。她明白這種恐懼來源于何方。
她對自我的家鄉(xiāng)失望,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?伤褪鞘@種失望不是來源于她的家鄉(xiāng)自身,而是村子里村民的軟弱,她的父親同樣也在此列。
那是一種“恨鐵不成鋼”的概嘆,同時也是一種無力改變現實的無奈,或許,更是一種心疼。她怎樣會不心疼呢?
每年在種植莊稼的時候,村子里就會有人來要求交一筆農業(yè)保險,為的就是有自然災害造成農業(yè)損失時,保險公司會有必須的補償。這個農業(yè)保險每年村民都交,但是因為過去十多年都沒有發(fā)生過什么嚴重的自然災害,所以每年村民交保險金也只是為了買個心安。今年村子里由于冰雹災害導致顆粒無收,村子里的人都抱著保險公司肯定會有必須的賠償的想法,默默地在村子里等待著政府帶來好消息。
沒想到村子里的人沒有等到賠償的好消息,卻等來了要他們去簽字放下這筆賠償的噩耗,她的父親也在此列。他們都沒想到,交了那么多年的農業(yè)保險,最后在今年以為能有那么一點點用處時,得到的卻是保險公司一句“今年冰雹災害造成的損失過大,保險公司賠償不起”的理由,更過分的是,保險公司還和煙草公司同氣連枝,以不去簽字明年就沒有煙葉去種為由,威脅村子里所有人去簽字。
其實比起村子里各家各戶的巨大損失,這農業(yè)保險賠償的金額但是只是九牛一毛,村民也但是是想從那微薄的賠償中求得一縷心里安慰罷了。哪知最后盼來的卻是這種結果,剛開始的時候村子里的人誰都不愿意去簽這個字,以為這樣僵著就行,沒想到過了幾天,鄉(xiāng)政府的工作人員開始一家一家的催,村子里的很多戶人家抵不住壓力,大概也是抱著一種民不與官斗的小農意識,陸陸續(xù)續(xù)的竟然就將字簽了,她的父親也去簽了字。
她明白這件事的時候,心里說不出來是一種什么感覺,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。她氣憤,氣憤政府的這種行為,氣憤保險公司的不仁不義,但更氣憤的,是深藏在村子里父母輩身上的懦弱。這種近似于過分善良的懦弱,讓他們逆來順受,只會唯唯諾諾地遵從,而不懂得去反抗以維護自身的正當利益。
她氣憤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悲哀,她明白,村子里父母輩的軟弱來源于他們自身所理解的教育水平的有限。但這些都是她無法改變的,況且,她從來就明白,那種存在于村子里父母輩身上的懦弱氣質,早就已經深深根植在他們生活的那片土地上,早就在日積月累的老實巴交中融入了他們的血液,不能拔除,也不可能拔除得了。
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沒有人愿意這樣做。無論怎樣,那個地方,那個偏僻的小山村,早就已經成為了父母輩的全部資產。年輕人能夠坐上旅途的客車奔向遠方,找尋另一方水土野蠻生長,而他們,已經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地里他們,只能在轟轟的時代變遷中駐守著那片微不足道的陣地。
不管那片陣地贈予他們的,是血是淚,是喜悅,還是一場空歡喜。
她往后退了幾步,窗外的萬家燈火在黑夜中閃閃碩碩,像是墜落后的流星身后拖著的尾巴,這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,在茫茫浮世中搖擺、掙扎,他們罔顧命運無情撕扯,仍舊滿懷明明滅滅的期望,在俗世紅塵中摸爬滾打,活得動蕩不安,卻又永遠讓人熱淚盈眶。
張愛玲曾說:極端的病態(tài)與極端覺悟的人畢竟不多,時代是這么沉重,不容易就那么容易大徹大悟。
她并不病態(tài),也從不極端,所以她沒有大徹大悟。
她才二十二歲,只活到有生之年的三分之一歲月,還要在這世上度過很漫長的一段時光,經歷人世間的生離死別。但是,她又感覺像是在這世間生活了好久好久,久到她已經快要忘記這個世界上的許多東西。
會議室里的人已經都已經走完了,在她看向窗外的這段時間里。她將桌上的電腦收回電腦包,拿起手機,將會議室的燈熄滅,匆匆地走出了公司的大樓。公司大樓所在的街道有著清一色墨綠的梧桐樹,看樣貌大概也是有百年年歲的樣貌。梧桐樹上晚上會棲居著許多鳥,它們從四面八方飛來,攜家?guī)Э凇?/p>
蘭城是個難得的南方溫暖城市,在北方的城市已經遭遇秋風蕭瑟天氣涼的襲擊時,它仍舊那么灼熱。
此時已經十點五十分,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,夜不停歇的路燈散發(fā)著昏黃的燈光,讓人莫名的有了安全感。她快步行走在街道上,打算去到不遠處的公交車站打車回學校,她一個人站在公交車站臺上等出租車,不時的有車從她的對面跑過。
自行車,摩托車,私家車,在這么一個深夜里,她第一次體會到了車來車往的趣味。
每一輛車里,是不是都有一個渴望回家的人,她想。
她最后等到了一輛空的出租車,十分鐘后,她到達了學校的后大門。后大門的小吃街還有許多的小販在擺攤,有寥落的幾個學生還在小吃攤邊買著東西。她將手里的十塊錢遞給出租車司機,下車,提著電腦走進學校。學校后門隔宿舍大概有六七分鐘的距離,她慢吞吞地走在回宿舍的那段路上,有些昏昏欲睡。
她的前面走著一對情侶,男生走在左邊,背上背著一個女士雙肩包,左手提著一個綠色的塑料桶,女生則走在右邊,右手拿著一個類似于托盤的東西?此麄兊臉用,就應是在小吃街上擺攤做生意的,此時也和她一樣正準備回宿舍,男生的右手正牽著女生的左手。
她從后面看到他們燈光下斜長的影子,突然橫生出羨慕。
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,綿長溫柔。她看到宿舍樓里一盞盞潔白的燈光,她明白她們在等她回去。
夜深了,月亮睡著了。她站在宿舍陽臺眺望整座蘭城,她仿佛又看到了在會議室窗前看夜色的自我。
窗外有什么?
有風,
歌唱。
有鳥,
耳語。
有遠山,
喧囂。
還有那柚色的,
帶著草木氣息的期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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